宋芸扭头,瞧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身后跟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三个人气势汹汹地进了院。
孙大娘拉下脸,朝宋芸道:“这是我二儿子一家,不用理他们,我们早分家了。”
张春芳一听这话,气得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还知道我们分家了?分家了你还让我们出什么钱?你怎么不去死,活在这世上就知道祸害人,呸,老不要脸。”
宋芸听得直皱眉,这女人明显常把老不死老不要脸这些话挂在嘴边,说得十分顺嘴,再看那男人,身为孙大娘的儿子,亲娘被骂老不死,他非但没有愤怒不高兴,还跟着点头,一副媳妇骂得对的表情。
孙大娘气得嘴唇发颤,颤着声喊,“我没让你们出钱,你们滚,治腿的钱我们自己会还,不用你们,快滚出去。”
张春芳像是没听见没看到,依然自顾自地说,“你说好听,大队长已经把你们去县城治腿花的钱摊到我们头上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去跟大队长说啊!就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贱人,你怎么不去死,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让我们每家每年给称粮食,咋不撑死你。”
宋芸实在忍不了,深吸了口气,硬挤出一抹笑,走到张春芳身边,朝站在张春芳身边的男孩道:“你是她儿子吧?一看你就是聪明爱学习的好孩子。”
张春芳原本看宋芸很不顺眼的,这会听她夸自己儿子,脸上立时有了笑,一脸骄傲,“那是,我儿子可聪明着,连老师都夸他呢。”
宋芸没理张春芳,继续说,“你这么聪明,一定学会了该怎么对待自己的父母吧?你得把你爹娘教你的都记在心里,等你长大了,爹娘给你娶了媳妇,你就学你爹娘这样,跟他们分家,让他们净身出户,他们要是不肯分,就把他们赶出去,病了也别给治,治啥呀,你娘不是说了吗,人老了就得去死,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你娘要是敢不听你的,你就让你媳妇像你娘现在这样,指着她骂老贱人老不死,将口水呸她脸上,她肯定很高兴,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终于成才了,把爹娘的本事都学会了,真棒。”
男孩一脸懵。
张春芳却是脸色大变,赶紧过来捂住儿子的耳朵,不让儿子听。
刘二牛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张春芳站在儿子面前,气得脸都扭曲了,指着宋芸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好的儿子要是被你教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芸冷嗤,“教坏?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坏?你现在做的桩桩件件,你儿子都看在眼里,骂老人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是我瞎说吗?父母是儿女的榜样,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当榜样,还怕他不成材吗?孩子在学校学知识,在家学做人,你们当父母的是什么人,他将来就会是什么人。难不成该遭天打雷劈的父母,还能教出孝子来?开什么玩笑,你们且等着吧。”
一边的宋子奕适时接话,“我家以前有个邻居嫌弃老人赚不了钱,还在家里占了一间房,就把老人赶出去睡大街不给饭吃,后来他儿子大了要结婚,家里住不下,直接把他爹妈也赶了出去,谁去调解都没用,他儿子说了,全是跟他爸妈学的,上行下效。”
张春芳没文化,不懂什么叫上行下效,但她会猜,大约能猜出这话的意思,心顿时拔凉拔凉的,立即扭头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行军,你跟妈说,你肯定不会这样对妈的,是不?”
刘行军一脸懵,咋样对妈?是不啥?
宋芸看着刘行军那蠢样,心说就这样的还说聪明,聪明个屁,连她弟弟的脚指甲盖都比不上。
刘二牛还在想刚刚宋芸姐弟俩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宋芸却懒得再理他们,搀住孙大娘的胳膊,“这种不孝子孙,不要也罢,你们二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比跟着他们鸡飞狗跳的强。”
这话说进孙大娘心坎里,从前没分家时,家里一天天的没个消停,她那个心累啊!分家后,虽然生活苦了些,但日子总算清静了,要不是老伴伤了腿,实在拿不出钱治腿,她怎么可能让张春花这恶妇骂上门。
宋芸姐弟和孙大姐一起进屋,把屋门关得砰砰响,直接栓上,免得外头那不要脸的‘孝子贤孙’进门惹人厌烦。
给刘大全上药的过程是十分残忍的,刘大全疼得直抽气,整个人都在颤抖,却始终紧咬着牙关不吭声,不喊疼。
宋芸心里很佩服刘大全的忍劲,就这忍劲,不说七天,只要能熬过最疼的前三天,后头不再出什么意外,他这腿肯定能恢复如初。
宋芸上完药,用纱布给裹住,再上夹板。弄完又拿出两包药给孙大娘,“这是补气血的药,煎成两碗,你们二老一人一碗,都要喝,都要补,可别推让啥的,你们的身体都得好好的,才能把日子过起来,有一个不好的,就会拖后腿,你说是不是?”
孙大娘眼含泪花地点头,“是这个理。”
孙大娘紧紧抓着宋芸的手,脸色尴尬,欲言又止。
她实在没脸开口。
人家宋知青耗心费力给他们看病,给上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