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康安默了会儿,伸手拍了拍田里正的肩,“那你们后面怎么打算?”
“弟,你是我亲弟。”田里正巴巴的看着他,双眼含泪。
“打住,我这边也难,千来张嘴呢,你当我们是神?早没水喝了,我和兄弟们都出来找水两天了,这不才找到的先占个地方,至于吃的,我们也不剩什么,大家都是一样过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咱手里都有多少粮。”
想得挺美,大家都是在搏命,谁比谁能轻松啊?
看看他,认真认真的看看他。
没日没夜的走了两天多,饿了硬馍馍和饼啃一啃,困了就随便路边找个地方靠靠,喝了起初还有水喝,后面只能路边扯把草。
瞅瞅他现在的埋汰样儿,他都担心宝儿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祈宝儿,祈宝儿要不是凭着气息,还真没认出眼前这个头发像杂草,脸脏得只剩下双眼睛能看,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糙汉子是她爹。
瞧,她爷就没认出来。
祈老头就离着祈康安不到五米的地方,完全无视了前方的亲儿子,正焦急的环顾四周,找儿子。
“那我们可怎么办?”田里正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世道啊。
“你要不像我们在路上一样,路边野草野菜扯一把就是饭。”还能咋的。
“那咱后面有要命的追呢。”野菜这东西顶顶饿还成,可光吃它人没劲儿啊。
“那你说咋办?”反正别想祈家村出粮。
哎哟,他们是不是快到了,可别一车一车的拖来招人眼啊。
不行,他得盯着去。
这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爹,和爹身后的闺女。
“爹,宝儿。”
祈康安裂出口大白牙,起得猛了有点犯晕,摇晃了下才稳住,笑着就朝爷孙俩跑来。
祈老头有点不大相信这埋汰货是他儿子,听着声儿像,眯着眼细瞅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还真是他儿子。
“咋成这样了?”心疼是心疼,可本能他控制不住。
冲到他们面前的祈康安:“……”
爹,你后退一步把宝儿挡在后面这举动是认真的吗?
更过分的是,他爹手里牵着马,他爹后退一步连带着马也跟着后退。
这么一打岔,田里正也冲了上来,一屁股顶开祈康安,双手紧紧的拽住祈老头的手。
“老哥,终于碰到你们了。”
说话声都是哽咽着,拽着祈老头的手紧得就像是拽住了跟救命稻草。
田家村人少,那只是和祈家村的近千人比算是少,也有三四百个呢。
这么多人的命,田里正他着急啊。
祈老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一时被这丫整得有些犯懵,看田里正情绪太过激动,瞅着不像是能正常交流的,于是转头问大儿子:
“这是咋的了?”
祈康安正想绕过爹去寻闺女,就被抓了个正着,也没夸张,把刚才田里正跟他说的重新说了一偏。
末了,他问:“爹,咱村的人呢?”
咋都没看到?
得提醒下啊,都是粘着亲带着顾的,这时可千万别心软差了道。
试想想哈,大家伙如果手里有粮被田家村的人看到。
给,大家伙自己后面还要不要活了?不给,呵呵,抢给你看信不信?
没看那边躺成一堆的一个个已经眼里都是带着绿光的看着这边。
“我们也都是路上挤出点时间来挖点野菜吃,难啊,想活着就得想办法。”祈老头突然有点庆幸他们缺水。
缺水他们才一路啃野草野菜,这会子大家伙过来,也是一个个全身脏兮兮头发像杂草,全满嘴绿的不比田家村人看着精神。
这可真是他亲爹!!
嗯嗯,祈康安在旁连连点头。
祈老头又对祈康安说:“大家伙还在后头,估计还要两个时左右才会到,都又饿又渴着没劲呢。
我是听到找着水先骑马来看看,富贵说碰到别的逃难的人,我寻思得早占个地方。”
他们人太多,要没在靠近水的地方占个有利位置,大家伙就是装个水都不方便。
祈老头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对人性他从来没有高看过。
这种大家伙都在逃难的时候,你以为还有多少友爱互让什么的存在?
他一听碰着难民喽,就没忍住心里直发颤,还是往后一看,看到他们人数算是庞大,这才稍微了安了点心。
“爹放心,我们已经占了位置了,蔫巴他们在那边守着呢。”
祈康安指着一个方向,“爹,看着没,就那边,靠山脚的那边,瞅着没,大有他们都在那。”
祈老头掂起脚瞅了瞅,果然河边最靠山脚的地方一群祈家村的汉子们或坐或站着占了老大一块地方。
祈老头又看了看其它地方,沿着河岸一道下来到处都是人,祈老头特别注意的看到田家村的人所待的地方